新时代检察改革在创新中稳步前行。过去一年里，“理念创新”成为检察业务革新的高频词，一系列法律监督新理念成为深化检察改革、提升办案品质的关键词、索引词。
“十四五”时期，检察事业如何通过确立新的司法理念，把法律监督融入具体个案办理过程，同步提升司法公正与监督质效？
全国人大代表、黑龙江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高继明2021年全国两会期间，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专访了多位检察系统负责同志，以此观察检察业务革新的历程和经验。本期专访嘉宾为全国人大代表、黑龙江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高继明。谈涉疫检察服务：
4200余名干警参与一线联防联控，诉判一致率100%
澎湃新闻：过去一年，在涉疫司法上，黑龙江检察机关有何作为？
高继明：2020年，黑龙江省检察机关组织4200余名干警参与一线联防联控，及时启动涉疫刑事犯罪快速预警应对机制，搭建涉疫案件数据分析平台，建立办案联动指导机制，会同多部门出台涉疫案件指导意见6个，发布12件典型案例，推动侦捕诉衔接、侦诉审联动，批捕涉疫犯罪152人、起诉228人，会同省高级人民法院对45起涉疫案件逐案会商、对量刑建议给予指导，依法精准办理了哈尔滨市郭某某、王某妨害传染病防治等一批重大案件，诉判一致率100%。
与此同时，先后出台《关于为疫情防控依法提供有力民事检察服务和保障的意见》、《关于依法保障复工复产服务民营经济发展的意见》，指导全省各级检察机关完善涉企案件办理协作机制。
澎湃新闻：疫情防控之余，检察机关如何维护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在打好“三大攻坚战”上，贵院有何举措？
高继明：黑龙江省检察机关积极服务打好三大攻坚战。一是严惩危害金融安全犯罪，2020年共批捕635人、起诉1191人，办理了涉案金额4亿余元的陈某某等14人伪造货币案等一批重大案件。与此同时，针对2017年以来办理的金融犯罪案件进行专题调研，对案件中反映出的金融监管方面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以公开宣告方式向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等3家单位发出检察建议。
二是坚持司法救助依法可用尽用的原则，对因案致贫、因案返贫的受害家庭依法可用尽用，向因案致贫返贫的424个受害家庭发放司法救助金716万元。全省推广齐齐哈尔市检察院开展的农村“三资”虚假诉讼专项监督经验做法，依法从严从重打击非法侵占、挪用、盗窃、诈骗农村集体资产、扶贫惠农资金犯罪，保护农村集体财产、扶贫资产安全。
三是探索建立“河湖长＋检察长”工作机制，与省水利厅、省公安厅联合开展“亮剑护河”联合执法专项行动，重点监督江河湖滩污染防治、中俄界江污染防治，公益诉讼立案307件，制发诉前检察建议268件，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11件。围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持续用力，深入开展农村面源污染治理公益保护专项监督，批捕破坏环境资源保护类犯罪290人，起诉1461人。推动源头防治、系统整治和修复根治，助力黑龙江打赢蓝天、碧水、净土保卫战。
此外，黑龙江省检察机关还围绕黑土地保护，大力推进专项工作。省检察院出台了《关于充分发挥检察职能保护黑土地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战略实施的意见》。这项工作开展一年来，黑龙江省检察机关通过监督办案、整治违法乱建、乱占耕地、破坏利用耕地等破坏黑土地的违法行为，保护耕地491.25万亩。整治违法采伐农田防护林、非法采砂等破坏黑土地生态环境的违法行为，补种耕地生态防护林502.5亩。
谈优化民生检察：
办好常见多发的“小案”，兼顾司法力度和温度
澎湃新闻：近年间，针对群众对人民检察的期待和需求，黑龙江省检察机关如何优化民生检察？特别是在公益诉讼实践、未成年人保护等方面，有何探索经验？
高继明：司法必须有力度，也要有温度，才能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直以来，黑龙江省检察机关坚持“小切口、大作为”的工作理念，持续优化民生检察。坚持群众诉求无小事、群众身边无小案，努力办好常见多发的所谓的“小案”，让老百姓感受到了司法的温度。
比如，去年，我们黑龙江省检察机关妥善办理了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建三江虐童案，就兼顾了司法力度和司法温度。建三江虐童案发生后，我们从快从严批捕犯罪嫌疑人，支持女童生母诉请变更抚养权，先后落实26万元救助金用于抢救治疗，以求极致的态度穷尽法律选项，帮助女童及其家庭走出困境。
与此同时，努力当好“公共利益”的代表。2018年以来，黑龙江全省检察机关践行“督促之诉、协同之诉”理念，持续深化检察公益诉讼实践，推动全省形成了党委重视、人大监督、政府支持、各方协作的公益诉讼格局。2020年受理公益诉讼案件线索4722件，立案4362件，提出诉前检察建议3645件，提起公益诉讼232件。
此外，我们坚持每年确定一到两个公益诉讼专项工作，上下一体推进。市、县检察院既做实“必选动作”，又因地制宜做好“自选动作”。2020年省级财政安排政府一般债券15.6亿元，专项用于支持全省二次供水老旧泵房、庭院老旧管网改造项目建设。目前，检察机关这项工作正在开展“回头看”，持续跟踪问效。
我们还继续深化“校园食品安全公益保护”专项监督，督促并会同有关职能部门从校外走入校内。推进“四个最严”食品药品专项行动，严惩危害食品药品安全犯罪，批捕84人、起诉205人，办理了莫某某等11人生产、销售有毒食品案等一批重大案件，有力保障了“舌尖上的安全”。
值得一提的是，在落实“一号建议”上，2020年以来,黑龙江省检察机关建立并落实与未成年人密切接触行业违法犯罪人员从业限制制度，推进落实教职员工违法犯罪查询活动，努力从源头预防性侵未成年人案件的发生。联合省教育厅全覆盖筛查幼儿园、中小学教职工15.3万人,对其中应当予以从业限制的304人,坚决依法监督清理出教职工队伍,以敢于担当、没完没了的监督,坚决守护好家庭、国家的未来和希望。
在2020年未检工作大事记里，有7件重点督办的性侵、伤害未成年人的案件至今历历在目。2020年12月2日上午，经哈尔滨市检察院提起公诉，被告人刘某国奸淫幼女一案依法当庭宣判，被告人刘某国犯强奸罪，判处死刑。检察机关就此案制发检察建议，12月10日，省检察院第九检察部接到省体育局落实检察建议的回函：已按检察机关建议加强对教职员工的资格审查。
我们还联合多部门共同开展为期一年的打击侵害未成年人犯罪专项活动，建立健全重大敏感案件快速反应机制、一体化办案和执法办案风险评估预警等机制，先后指导重大敏感案件7件，及时回应了社会关注。此外，黑龙江省检察机关持续推进检察官兼任法治副校长工作，开展线上线下法治宣讲717次。发挥“未成年人权益保护热线”作用，接听有效热线电话500余个。
我们用心用情办好人民群众的“急难愁盼”事，为进一步提升人民群众幸福感、获得感和安全感当好“服务员”。
谈检察改革：
全国首创民诉正副卷一并调阅制，根本解决调阅法院卷宗难题
澎湃新闻：我们注意到，今年1月，最高检发布首批检察改革典型案例，黑龙江检察机关先行先试民事诉讼监督案正卷副卷一并调阅制度入选。您如何看待这一制度的落实？
高继明：检察机关依法开展民事诉讼监督，一并调阅人民法院民事诉讼监督案件正、副卷，有利于提高民事诉讼监督的精准度，维护司法公正和权威。在民事诉讼监督强化上，我们主动会同省高级法院制定出台《关于调阅民事诉讼卷宗有关事项的规定（试行）》，推动“正卷、副卷一并调阅制度”真正落地落实，用机制确保监督沟通协作畅顺高效。
2019年7月，中央政法委在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会上提出：“加强对民事审判案件的检察监督制度机制建设，探索正卷副卷一并调阅制度。”此后，黑龙江省检察院即将“探索正卷、副卷一并调阅制度”列入全省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重点任务，并作为2019年全省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督察工作内容。2019年8月，齐齐哈尔市两级检察院率先实现与同级法院会签民事诉讼监督案件正卷、副卷一并调阅工作文件。随后，哈尔滨、七台河、绥化、大兴安岭等多个市（分）院、基层院分别与同级法院会签了工作文件。
在此基础上，黑龙江省检察院总结全省各地正卷、副卷一并调阅制度成果经验，于2019年底启动三级院正卷、副卷一并调阅制度文件的起草、会签工作。2020年6月17日，黑龙江省检法两院正式会签《关于调阅民事诉讼卷宗有关事项的规定（试行）》[以下简称《规定（试行）》]，在全省各级检察院、各级人民法院施行。
这一《规定（试行）》是全国首个适用于全省各级检察院可以一并调阅全省各级法院民事审判卷宗、民事执行卷宗正卷、副卷的会签文件，从根本上解决了下级检察院调阅上级法院卷宗、检察院跨市（地）、县（区）调阅法院卷宗的难题，为精准办理民事审判监督、民事执行监督案件提供了有力保障。
数据显示，2020年，黑龙江检察机关对民事生效裁判、调解书提出抗诉316件，提出再审检察建议270件；对民事审判活动中的违法情形提出检察建议1132件，对民事执行活动中的违法情形提出检察建议1063件。
谈扫黑除恶成效：
严守“不放过”“不凑数”，落实检察长“第一责任人”责任
澎湃新闻：为期三年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黑龙江检察机关在部署中取得了哪些成效？
高继明：专项斗争三年来，黑龙江省三级院检察长、院领导亲自办案779件，省院领导指导督办重大黑恶案件364件。
严守“不放过”“不凑数”，精准定位每一起涉黑恶案件，指导承办院对11件涉黑涉恶案件提起公诉，对2件恶势力案件引导侦查并改变定性以涉黑案件起诉。中央扫黑除恶第14督导组进驻前后，全省检察机关先后3批次对77件涉黑涉恶案件集中起诉。督导组“回头看”期间，又分两批次对18件涉黑涉恶案件集中起诉，起诉案件质量居全国第四位。
2018年以来，黑龙江省共批捕黑恶案件3172人，起诉5406人，制发行业治理检察建议391份。哈尔滨市李某、呼兰区杨某、绥化市范某等一批中央督导组和社会广泛关注的黑恶案件被依法提起公诉。
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我们围绕全国扫黑办“六清”工作要求，加强领导，明确责任，全力推进专项斗争各项任务落地落实。主要做到“三个全面落实”：一全面落实上级院的指导把关责任。以问题为导向，进一步严格落实省检察院对涉黑和重大涉恶案件统一把关、各市（分）院对所有涉恶案件统一把关制度，进一步完善案件报送、请示汇报、审查阅卷、情况反馈等工作细则。切实落实把关责任，对涉黑和重大涉恶案件，省检察院扫黑办和相关职能部门派员同步指导，对重要问题组织会商并出具书面指导意见。对基层院承办的涉黑和重大涉恶案件，市（分）院必须指派专人阅卷指导。
二全面落实检察长的“第一责任人”责任。认真落实高检院、省检察院关于领导带头办案的部署要求，各级院检察长都必须作为涉黑涉恶案件的主办人。严格落实“三级首责制”，做到“既挂帅又出征”，全面压实各项领导责任。各市（分）院检察长作为本地区涉黑案件“第一责任人”，各基层院检察长作为本地区涉恶案件“第一责任人”，要统筹领导涉黑涉恶案件办理工作，对所有案件质量负总责，在介入侦查、审查起诉、提起公诉、出庭指控等重要节点，亲自组织研究部署，亲自参与重大疑难复杂问题的会商研究，掌握案件重要事实和证据、疑难法律问题，并对案件提出明确的审查处理意见。
三全面落实办案主体责任。具体办案的员额检察官和办案组切实履行好办案的主体责任，勇于担当、敢于碰硬，树立“案件办不好就是失职”的意识，建立动态推进台账，挂图作战，全力攻坚，坚决做到依法办案，毫不含糊。凡是全国扫黑办、省扫黑办和最高检挂牌督办的案件，承办检察院成立工作专班，并且由检察长、分管副检察长直接领办。承办案件的检察机关积极为办案工作创造条件、提供支持，及时研究解决专项斗争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
澎湃新闻：与此同时，在推行认罪认罚从宽制度时，黑龙江检察机关如何做到宽严相济？特别是在提升“案-件比”指标上，有何举措？
高继明：2020年以来，全省检察机关主动会同多部门制发、出台相关指导性文件，就落实认罪认罚、提升办案质效等事项作出安排，对拟不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不提出确定刑量刑建议的，要求背书说明。同时，与省高级人民法院建立信息共享机制，每月通报适用情况、采纳率指标。2020年，全省认罪认罚从宽适用率为87.46%；确定刑量刑建议提出率为86.09%；确定刑量刑建议采纳率为98.07%。
例如，2018年12月中旬至12月底，犯罪嫌疑人丰某先后多次将盗伐的林木存家备用。2019年5月,公安机关对其立案侦查，亚布力检察院提前介入侦查。鉴于犯罪嫌疑人丰某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有认罪悔罪表现,对其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此案被选入最高检典型案例。这虽是个案，但发挥检察官的主导作用，已日趋走向常态化、制度化，促进了社会和谐。
与此同时，我们持续优化“案-件比”，全面提升办案监督质效。在实践中，我们全方位跟踪督促各地核心办案质量指标，对受案量大的8个市分院及所属18个基层院开展督导检查，以督导查找问题，促进理念更新、业务能力提高、案件质效提升。2020全年检察机关“案-件比”为1.56，和2019年相比下降0.24，大约减少了5900余个不必要的办案环节。
比如，政法队伍教育整顿工作开展以来，黑龙江哈尔滨市检察院以大幅降低刑事“案-件比”作为整治顽瘴痼疾的突破口，不断加大智慧检务应用开发力度，创新性开发完成了针对“案-件比”的哈尔滨市检察机关案件质效分析平台，实现了对两级院“案-件比”的实时监控，并提供数据查询、分析功能，为检察系统案件管理部门及刑事检察部门开展案件质效监督，以及降低“案-件比”提供了有力的智慧支持。该数据分析平台为全省首创，现已在刑事检察业务部门应用，并得到良好的使用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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